编者按

连年来，跟着东说念主工智能、高性能忖度、角落忖度等期间的执续突破，忖度机限制掀翻了新一轮的变革波澜。以往被视为牛年马月的智能化愿景，如今正冷静成为本质。与此同期，此轮波澜也带来了数据安全、诡秘保护、伦理说念德等一系列亟待措置的挑战。

如何拥抱期间转换？如何确保期间可执续发展？如安在立异与牵累之间寻找均衡点？封面新闻推出图灵奖得主系列专访，本期独家对话唐纳德·克努斯。

唐纳德·克努斯。受访者供图

对话·东说念主物

唐纳德·克努斯（Donald Knuth），1938年降生于好意思国。好意思国东说念主文与科学院院士、好意思国国度工程院院士、好意思国国度科学院院士、斯坦福大学荣誉退休评释，被誉为“当代忖度机科学始祖”“算法分析之父”。

他建议了忖度机科学限制的两个基本观点：“算法”（Algorithm）和“数据结构”（Data Structure），并创造了算法分析限制，发明了忖度机排版系统TeX和字型设计系统Metafont，照旧数个表面忖度机科学分支的奠基东说念主。

好意思国忖度机协会（ACM）将1974年图灵奖授予克努斯，以犒赏他所著的多卷本《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The Art of Computer Programming)，对算法分析和编程话语设计的进犯孝顺。该系列被《好意思国科学家》杂志评为20世纪最进犯的12本科学类专著之一，与爱因斯坦《相对论》、狄拉克《量子力学》等经典并排。

对话·奖项

图灵奖奖杯。图片着手：图灵奖网站

图灵奖（Turing Award），好意思国忖度机协会于1966年建立，经营之一是系念寰宇忖度机科学前驱、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评释艾伦·图灵。图灵奖是忖度机界最负着名的奖项，有“忖度机界诺贝尔奖”之称，获奖者必须在忖度机限制作出独特且影响长远的孝顺。

图灵奖对获奖者的条款极高，评奖风景也极严，一般每年只奖励一位忖度机科学家，独一少数年度有两名以上在吞并方朝上作出孝顺的科学家同期获奖。

“年青东说念主应该试着尽可能多地了解我方，坚执我方合计进犯的东西，而不是别东说念主告诉你进犯的东西。”这是依然坚执写稿的86岁唐纳德·克努斯，通过封面新闻给当下年青东说念主的传话。

2024年5月，唐纳德·克努斯在好意思国收受封面新闻记者专访，这位有史以来最年青的图灵奖得主开启了一段逾越半个世纪的讲演，从《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到图灵奖，从ChatGPT到东说念主工智能，从依然未停的笔到给年青东说念主的建议……

谈及“等身”的著述和“蜚声”的大名，他坦言，“我从来莫得把我方当成前驱，我更好意思瞻念把我方看作算法发展的记录者。”

对于唐纳德·克努斯，还有一个颇有渊源的华文名——高德纳。据了解，这个名字由2000年图灵奖得主姚期智的夫东说念主储枫在克努斯1977年观望中国前所取。姓高，是因为他身材魁岸。德纳，则是Donald的音译。

《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华文版卷4A。贵府图

谈代表作

它带给了我空前的荣誉

但我从没把我方面前驱

“要是你想成为别称优秀的风景员，请去读这套书（《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要是你能够看懂书中的通盘内容，那么接待给我发来简历。”这段话，来自微软创举东说念主比尔·盖茨。

诚然这部有着半个多世纪历史的专著，被誉为“20世纪最进犯的科学类专著之一”“符号着忖度机成为一门竟然的科学”，甚而被奉为“忖度机限制的圣经”。但值得留意的是，这部专著的写稿于今依然莫得戒指。

它的作者克努斯，得回图灵奖时独一36岁，这一记录于今无东说念主零乱。时隔五十年，如今已86岁的克努斯谈及《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时却说，“我知说念这个系列的竹素，给我带来了空前的荣誉，但我从来莫得把我方当成前驱，我更好意思瞻念把我方看作算法发展的记录者。”

而对于这部著述的旧事，克努斯和记者一说念回溯到62年前的1962年，那年的他独一24岁，还在加州理工学院攻读博士。那年的比尔·盖茨和乔布斯还独一7岁，微软和苹果的据说还远远莫得开启。甚而，其后蜚声寰宇的图灵奖，也直到四年后的1966年才成立。

克努斯回忆，他在加州理工学院攻读数学博士学位期间，韦斯利出书社邀他写一册对于编译器的书。“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阅读了许多关连贵府。但忖度机科学那时照旧一个新兴限制，文件质地杂沓不王人，甚而还有一些内容存在问题。”但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克努斯合计需要有东说念主写一册书，将对该限制的了解系统地呈现出来。

克努斯说，跟着写稿的接续深入，这本书越来越长，到1965年完成12章的初稿时，手写的页数达到了3000页。“我一初始莫得想写得这样复杂，但不久后忖度机科学资格了‘大爆炸’，是以我重新构想了这部作品并盘算重铸成七卷。”

谈写稿

我不知说念还能活多久

只可作念到尽可能多写

该系列的前三卷分裂于1968年、1969年、1973年出书。如今86岁的克努斯依然在发奋撰写第四卷。

他容许地告诉记者，面前《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第四卷A部分的华文版照旧出书。要是一切告成，第四卷C部分的英文版（前250页）将在2024年圣诞节前出书。

当被问及准备何时完成该系列全部内容时，克努斯莫得像此前采访时相似提供明确的时分点。“这个限制相等预想，每天有不同的新东西袒暴露来，我猜在我豆蔻年华完周详部内容额外不毛。我不知说念还能活多久，我只可作念到尽可能多写。”

谈ChatGPT

笔墨谜底的质地比拟高

但也有令东说念主惊诧的造作

看成当代忖度机科学的前驱，克努斯对现在忖度机限制的突破，进展出犀利的敬爱敬爱。2022年11月，好意思国东说念主工智能公司OpenAI发布东说念主工智能聊天机器东说念主风景ChatGPT，引起公众的平时关注。次年4月，克努斯通过20个问题对ChatGPT-3.5进行了测试。

克努斯先容，这20个问题中既包括“特朗普吃槟榔吗”等在互联网上无法找到谜底的问题，也包括“纳斯达克指数周六会飞腾吗”（注：周六好意思股休市） 等诱导性的问题，还包括“写一个只包含5个字母的句子” 等创作性的问题。

“天然，我并不想知说念这些谜底中的任何一个，我仅仅想望望ChatGPT是怎样回复的。”他说。

他暗示，ChatGPT提供笔墨的质地比拟高，其遣意造句的表情也令东说念主印象深刻。“它比东说念主们写的99%的案牍要好得多。它王人备不像马尔可夫模子那样用最可掂量的表情来延续照旧说过的东西。”（注：马尔可夫模子指假定一个给定经过的改日现象仅取决于面前现象，凭据系统现象是否完全可被不雅测以及系统是自动的照旧受控的。）

但他也发现了其中许多“令东说念主惊诧的造作”，比如，当ChatGPT被问到好意思国作者里昂·尤里斯的演义《麦加朝圣》一共有些许章时，它给出了总章节数和每个部分的具体先容。

“谜底看起来很像回事儿，但内容却完全是错的。”令克努斯惊诧的是，ChatGPT以相等自信的口吻和相等醒主张回复让这些造作的谜底变得竟然。“不了解这本书的东说念主，很难信服这是错的，因为谜底看起来是那么合理。”

克努斯向记者共享了我方的想考，几十年来，科幻演义家们设计了许多对于奇点之后可能发生的场景（注：奇点指机器智能卓越东说念主类智能的那一刻）。但据我所知，莫得一个演义家意志到，在奇点到来之前，可能会出现这样一个寰宇，在这个寰宇里，机器大致独一1%的智能，但数百万东说念主将能够简直免费和它们互动。

谈图灵奖

图灵奖的奖杯是一个银碗

我曾用它装草莓和冰淇淋

克努斯一世所获荣誉不计其数。比如，好意思国忖度机协会曾在1971年授予他以忖度机前驱格蕾丝·霍普（Grace Hopper)）定名的奖项，该奖项为了犒赏35岁以下优秀的忖度机科学家而建立，他亦然该奖项的首位得主。

三年后，好意思国忖度机协会授予36岁的克努独到“忖度机界诺贝尔奖”之称的图灵奖，以犒赏其著述《忖度机风景设计艺术》对算法分析和编程话语设计的主要孝顺。

1979年，时任好意思国总统卡特躬行径克努斯颁发了好意思国国度科学奖章。在而后的几十年，克努斯得到卓越100个奖项，包括忖度机前卫奖、富兰克林奖章、冯·诺依曼奖等含量极高的奖项。

濒临无穷无限的荣誉，克努斯长期保执一种超然的作风，他说，“我十分戴德我能得到这些荣誉，但我也很惊惧，我很惦记公众把我当成‘全知者’，这就意味着当我抒发一些不雅点时，一些东说念主会天然地合计我的想法比它本色上要好。”

他还和记者共享了一则掌故，在得到图灵奖以后，他莫得像大多得主相似选择储藏起来，而是把它当成餐具使用。“图灵奖的奖杯是一个银碗，我曾用它盛过草莓，还用它吃过冰淇淋。”

谈年青东说念主

每个东说念主都有不同特长

应尽可能多了解我方

当被问及对当下年青东说念主的建议，86岁的克努斯合计，年青东说念主应该试着尽可能多地了解我方，坚执我方合计进犯的东西，而不是别东说念主告诉你进犯的东西。

克努斯谈到，现在有许多年青东说念主明知说念我方想作念什么，却一直莫得付诸行动，有一部分原因大致是他们太热心这件事情是否稳健社会期待，是否流行。也正由于这些斟酌，导致有些年青东说念主一直莫得竟然地去作念我方感敬爱敬爱的事情，而是一味地作念一些稳健潮水的事情，最终莫得取得我方清静的树立。

他建议，年青东说念主应该选择我方更可爱的或者更专门旨的事，而不是因为这件事更流行或者短期收益更高就盲目去作念。“每个东说念主都有不同的特长，与其随大流，不如坚执真实的自我。 ”

封面新闻记者 张馨心